“什么赚钱我就做什么，哪怕快餐。”宝能系实际控制人姚振华在内部会上说。三份内部文件显示，宝能的地产业务正在整顿中，裁员已近千人。此时入股万科，意味深长。王石的担忧是如何一步步成真的？
董文艳/文
万科命运之战迅速打响，王石公开示怒。
四千余字的发言，表达了对宝能系持股万科22.45%、位居万科大股东的强烈反感。
王的论调之一是，宝能管控能力不足。“去年宝能房地产交易额几十亿元，其中一部分还是关联交易，通过这种水平的系统，来管控整个万科，能力是根本不够的。”王石说。
而刚刚在成都表态的郁亮，也向外界表明万科管理层同舟共济的立场，他说，“万科重视品质信用，不想让它们破坏。”
姚氏兄弟对宝能地产的管控意志，二人对地产与投资的真实意图，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宝能系对万科的登堂入室。而本心决定行为，这也是王石、郁亮为担心的一面——怕的是来者不善，地产捞金者夺下控制权，万科成为利益工具，固有品牌、价值与文化消失殆尽。
姚氏兄弟究竟存何意图？王石的担心有没有道理？
地产管理失范
要检验王石是否多虑，就得近身摸清宝能的地产虚实与投资逻辑。
见地君获悉，在宝能的一次内部会上，宝能投资集团董事长姚振华说，什么赚钱我就做什么，哪怕是快餐。企业经营与投资，就是看回报。
内部人士称，姚看好金融，未来会逐步完善金融牌照。在宝能内部，各业务重要程度排名上，金融排，地产排第二。
姚振华现在主抓金融，自去年12月开始，其弟姚建辉正式接手宝能地产业务。
见地君获悉，自接手之日起，在姚振华授意下，姚建辉以整合为由，发起了一轮轰轰烈烈的地产大裁员与经营调整计划。动作之大，至今已致宝能集团整体裁员1000人左右。
这波裁员计划源自宝能陡升的地产经营压力，资金投入与回流短期紧张，亟需压缩成本。据宝能内部信息，2014年，宝能地产销售目标200亿元，但终完成不到90亿。除深圳外，其地产布局多下沉至二三线城市，扩张太快，因销售掣肘，至去年年底，巨大的经营压力浮上水面。
根据宝能内部管理层人士的透露，这轮持续近一年的裁员行动，已先后导致至少10位宝能集团高管离职——刘宁、王大庆、 、黄鹰（总裁助理）、周强、蒋力、佟成柏、亢小燕、吴晓蓉、丁古华，以上离职者均为宝能集团副总裁。由于宝能的风格一向神秘，其高管组成等诸多信息向来不对外公开，即使官网也不例外，上述人员流动亦隐于大众视线之外。
除以上高管外，众多中层与基层员工也组成了离职队伍。见地君获悉，原宝能合肥公司总经理窦济仁、原合肥营销副总曹伟、原宝能沈阳公司总经理李凯春、原沈阳公司营销分管领导王珺、原沈阳成采分管领导刘晨阳、原宝能天津营销副总范明、宋哲，原天津营销总监陈颖，宝能天津红桥项目营销经理 屿均离职。
过去两年，宝能从万达、佳兆业等房企高薪挖角的团队人员如今多陆续离职。“目前留下的基本都是跟着老姚一路走来的‘老宝能’，但相比职业经理人，他们的专业背景、履历整体一般。也难怪现在王石看不上宝能。”一位宝能内部人士对见地君说。
辞退原由或为降薪逼迫，或为管理失控。
见地君获取三封宝能内部文件。文件显示，在沈阳、天津、合肥，宝能现均陷入经营管控困境，当地负责人多因此直接被清退。
在合肥，宝能的营销与工程管理问题重重。比如成本浪费，销售折扣不合理过大，少卖金额约85.53万元。此外，电商合同返还资金有约78.5万元未追回，还因资源浪费导致无效成本约39.86万元白白流失。也有销售作假，如为完成指标，虚增认购金5000多万元。
上述问题，导致原宝能合肥公司总经理窦济仁和营销副总曹伟离职。
在沈阳，宝能营销不利，而成本未少。宝能沈阳平罗水岸康城项目产品签约率一度低至20.01%，2014年费效比却高达12.53%，远超宝能集团2.5%的费效比标准。此外，该项目工程进度款超额支付高达42.92万元。
这份文件披露，宝能沈阳公司总经理李凯春、沈阳营销分管领导王珺、原成采分管领导刘晨阳都已被辞退。
在天津，成本浪费严重。广告价格偏高，一个LED户外广告比正常价位多花了23.56万元；样板房则有重复装修，增加成本30余万元等问题。
作为天津内部调查的一部分，宝能天津原营销副总范明、宋哲，营销总监陈颖，天津红桥项目营销经理 屿离职，宝能天津公司总经理郭立刚则被警告处分且扣减年度绩效10分。
这三份内部红头调查文件，都签署于4个月前，事无巨细，惩罚严厉。这类问责和审计是姚建辉接管地产后全面展开的，既显示了姚振华整治地产板块的决心，但是，也暴露出过去宝能在地产领域管理失范之程度。伴随着这三次内部调查，这轮行动也对各城市公司管理人员进行了一轮大面积裁撤。
“我们人员流动这么大，内部管理体系几乎推倒重来，很难有沉淀。企业综合治理水平自然无法与先进企业相比，甚至较为初级。王石看不上也不奇怪。”
姚氏收购逻辑
裁人是手段，宝能的地产对策在于，消化现有土地储备与项目，控制开工量。
“现在我们主要任务就是能卖就卖，拿地有问题的就牺牲退出。简单说就是能卖多少房子就建多少，除特殊情况，短期内不会再拿地了。地产以后具体如何做还没有明确方向，也有可能逐步淡出，毕竟姚老板觉得金融比地产更好。”一位宝能内部人士说。
据悉，今年9月，宝能在芜湖退地，有媒体称其损失过亿元。
宝能自身的地产野心正在缩小，但投资胃口却在变大。
过去数度股权增持，宝能系剑指万科管理层。一面是被王石言中的宝能地产弱管控，一面是宝能系强有力的资本动作，素来资本界只秀肌肉，无需道德评判，但是，这难免令肩负着万科光荣传统的王石、郁亮如芒在背，他们认为万科的未来无法承受骤然改换门庭的代价。
于是，17日下午，王石内部动员，战争打响了。
姚振华的逻辑不难揣摩。收购时代，找到优良资产解决投资需求，要攻击有缝的鸡蛋。但宝能以举短债、加杠杆购股权的行为，也令姚氏的收购饱受争议。
宝能钻进了万科的哪条缝隙？“是我们自己给别人机会了，这是万科的股权结构所致。股权分散，股权激励计划决定了万科要长期压制股价，这其实是个有漏洞的计划，低价的优良资产机会，就这样被外部资本方抓住了。也同时得罪了中小股民，这些年万科股票涨幅不高，市值管理差。”一位万科内部管理者对见地君说。
接二连三的入股之后，万科股价拉升。18日下午一点起的停牌，万科A股涨停于24.43元/股。万科公告称，公司正在筹划股份发行，用于重大资产重组及收购资产。白衣骑士是否到来，股价高低自有影响。“除非是不差钱的主儿。”有媒体消息称，万科正积极和中信和中金等投行接触。
对生意来说，没有永恒的敌友，只有永恒的利益。
见地君获取的一个有意思的内部信息是，目前，宝能与华润已在深圳前海合作项目，总地价100多亿，华润与宝能各出资50%。现宝能资金部分由华润垫付。因宝能不具备参与竞拍的资格条件，故与华润联合。此举匹配了宝能一向低调神秘的作风，目前该消息并未对外公开。
